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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奖作家带来驯龙故事:我养了条龙,性格像猫 | 2022科幻春晚

娜奥米·克雷泽 不存在科幻 2022-07-18
编者按为了迎接虎年,用活体3D打印技术造一条真正的龙,这很合理!不过,养龙就像养猫,也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当小龙开始拆家、喷火,上房揭瓦……主人该怎么办呢?今天,雨果奖得主娜奥米·克雷泽为我们带来一个轻松可爱的铲屎官故事。

造龙记作者 | 娜奥米·克雷泽娜奥米·克雷泽是一名美国科幻奇幻作家。她先后出版了7部青少年小说,短篇作品也屡屡刊登在知名幻想期刊和网站上,作品被译为多种文字。她的短篇小说《请发猫照片》曾获轨迹奖、雨果奖;长篇小说《猫网钓鱼》获爱伦坡奖和北极星奖,并获得轨迹奖、星云奖等奖项提名。她学过钢琴、吉他和小提琴,十五岁开始写作幻想小说,曾先后旅居伦敦与尼泊尔。译者 | 罗妍莉校对 | 孙薇全文约7000字,预计阅读时间14分钟


“我想要你为我造条龙,”客户说,“需要在2月1日前备妥。”
龙,2月1日,我在视频会议期间用来做笔记的记事本上写道。也算是信手涂鸦吧。跟客户开会时,我总是难以专注,所以我才成了生物工程师,而非经理人。“因为那天是中国的春节,”客户继续说道,“而且是进入龙年。我想把龙备好,在巡游表演上用。”“不是龙年,”我说,“龙年还得再过两年呢。这回是虎年。”话已出口,我才留意到,业务伙伴杰德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嘘,薇薇安,噤声。但为时已晚。“我很确定,有些地方年年都是龙年,”客户自信地说。“确实如此,”杰德说。这种说法绝对有误,但杰德又给我发来了一条聊天信息,这次全是大写字母,赫然写着“嘘嘘嘘——”。而且,我也反应过来,我宁可造龙,也不愿造老虎。杰德大抵也同此想吧。“我们已经围绕着龙策划了一整套广告活动,”客户说,“但我们打算在旧金山的巡游表演上正式推出。他们有辆舞龙彩车啥的,对吧?”我任由杰德去对付这个问题,开始默不作声地草拟龙的设计图。
我是一名活体3D打印领域的生物工程师,所学的是如何制作用于移植的3D打印器官,这比定制打印的动物用处更大。但事实证明,每年都需要一颗新的肾脏或心脏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而且,器官移植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着玩的那类手术,所以,一旦3D器官打印机投入使用,且获得了食药监局的批准,需求量并不足以让我们这些受过专业培训的生物工程师人人都有工作,因为这样理应要立即支付丰厚的薪酬。所以,当我大学时代的朋友杰德提议与我合伙制作定制动物时,我很高兴。杰德学的是商务沟通专业,他负责管理客户,外加处理诸如“已完成业务的开单收款”之类的所有事宜。实验室的工作统统由我来干。我赚到的钱够我在圣何塞买下了一套极小的公寓,离实验室很近。杰德不必像我这样时常亲至圣何塞,于是便在莫德斯托买了套房,驾车到圣何塞要许久,但房价更低廉。在开业最初那两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造出了低过敏原的猫、克隆了人们死去的宠物,偶尔还会接到一些怪项目,比如造一只形如迷你西伯利亚虎的吉娃娃,亦虎亦狗。狗主人是位女富豪,喜欢带着这狗一起摆拍。杰德原本还存着几分指望,盼着这样能掀起一股“虎狗”热,但除她以外,便再也没人花钱请我们造这种狗了。人们提出造龙的要求由来已久,然而,这位客户——我猜是位对冲基金经理,正着手创建一家娱乐流媒体新企业;但也可能是家娱乐流媒体企业的首席执行官,正着手创建一家对冲基金。我是不是说过了,我在开会时难以专注?无论是哪种情况,反正他的公司名为“幻想标准”,客户本人是叫布洛迪,还是布雷登,或是布莱斯来着——还是带着充足资金来真正启动造龙项目的第一人。我拿着速写本坐下来,开始思索龙应该长什么样。
“不行,”客户看着龙说。龙顺着我的手臂爬到键盘上,然后在我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前舒展着身体,拱起了脊背。“哦,好一个懒腰哇,”我对它悄声低语。“那玩意儿连翅膀都没有!难道会喷火吗?”“火的事我们讨论过了。”杰德说,“我们还专门讨论过真能喷火的龙在保险方面的要求。”“中国龙是不喷火的,”我说,“而且也没有翅膀。”虽然它们确实会飞。这条龙不会飞。要造出真的飞龙,就需要翅膀和中空的骨骼;我觉得造条壮实些的会好些。“还有,龙的体型应该更大才对!那家伙也就松鼠那么大吧?”“比松鼠大呢,”我说。“尺寸参数我们探讨过了,”杰德说,“我们商定,要造一条5到10磅[1]重的龙。”[1] 译者注:约合四斤半至九斤。“这玩意儿我可不会付钱!”布莱斯说。“合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没有再听下去。龙似乎也是;它爬下来,开始玩我的鞋带。在摄像头的视野之外,我悬挂着一根来历不明的缆线(人人桌上都会积下些来历不明的缆线,还是就我这样?),龙一跃而起,抓住了它,四脚并用,紧紧抱住。我往它脚趾上添了小爪子,这样它就能很好地抓握了。我突然发觉杰德在叫我的名字,便努力装出一副始终专心致志的模样。“薇薇安,你觉得这可能吗?”他问道。“哦,当然可以,”我答道,心中希望自己说的是真话。 “你觉得这可能吗”原来是要“赶在最后期限前再造出一条龙”。按照要求,第二条龙我要造得更大,外表要更凶猛,还得添上翅膀。“翅膀又不是真的,”我说。“没人在乎。”杰德说。第一条龙的大小与猫不相上下,既然客户拒绝收货,我便把它留下了。我喂它吃蟋蟀、粉虱、胡萝卜片、辣椒丁、脆猫粮,偶尔还有沙丁鱼罐头。这条龙长得胖乎乎的,养成了在餐桌前乞食的习惯,它的爪子把我的沙发和窗帘都给撕破了。我工作时,它还喜欢趴在我肩膀后面,就像一块有鳞片的小小电热垫。(它虽有鳞片,却并非爬行动物;我原先想着,温血龙的性格会更有趣些。带鳞片的哺乳动物也是有的,比如穿山甲。)它蹦蹦跳跳地在房里跑来跑去,动作稍显笨拙。待到第二条龙在实验室里孕育之时,我开始称第一条龙为“长龙君”。(“长”的英文发音跟中文里的“龙”相同;而且它真的挺长。)长龙君开始习惯起了这样的日子。首先,它搞清楚了如何打开我存放猫粮的柜子。我把拿来喂它的蟋蟀和粉虱养在一个生物育养箱里;它把育养箱打开,把它们放了出来,因为它觉得在房子里追逐它们很好玩。它弄清了如何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却不知该如何用塞子将排水口堵好,结果当真给自己洗个澡。它还发现我枕头里全是羽毛,一旦把枕头撕破,羽毛就会吹得满卧室都是。这没关系。我改用了合成纤维枕头,哪怕在奇怪的地方听到蟋蟀的鸣叫也听之任之,又改装了热水器,以免兴之所至的沐浴派对把它烫伤。我设计的这条新龙面部会露出更多牙齿,因为他们想要“猛龙”,还会有他们嘱咐过的翅膀——尽管这翅膀基本只是可以抬起来展示的羽冠而已。而且,它身上长的会是羽毛而非鳞片。布莱斯之所以对长龙君不满,有一点就在于它是棕褐色的,颜色并不鲜艳,而鲜艳的羽毛很好造。(实际存在的爬行动物也有各种各样的颜色,但带鳞片的哺乳动物基本都呈深浅不一的棕色。我相信,假如有时间,我是可以想出如何制造颜色鲜艳的有鳞哺乳动物的,但我们时间紧迫。)这条新龙出世时状如幼鸟,浑身湿透、瘦骨嶙峋、饥肠辘辘。与鸟不同的是,它有牙齿。我把它带回家喂养,让它有时间长大。长龙君觉得帮忙喂养这条新来的龙很有趣,它把粉虱、罐装金枪鱼和花生酱三明治往它嘴里塞,直到它不再那样摇摇晃晃,变得更能自理。等这条新龙刚长胖了点,它的模样确实令我感到欣喜。它的羽毛金红杂错,黑羽在光下亦显斑斓。面相虽凶恶,却时刻开心快乐,不过,搞出一片狼藉时,它绝对是最快乐的。长龙君会帮忙打开橱柜,它就把里面的东西拖出来,撒得到处都是。它还热爱洗澡,它发现,如果恰好把屁股压在排水口上,浴缸就会开始蓄水了。所幸它的注意力集中不了那么久,还不至于水漫浴室。长龙君像猫一样,用猫砂盒解决问题,但这条新龙——我开始管它叫蒂莫西了——确实需要户外时光,所以我给两条龙都买了皮带,开始牵着它们出去遛弯。后续出现的情况我大概早该料到的:人们注目、提问、要求了解进一步的信息。主要都是冲着蒂莫西来的:长龙君更愿意骑在我脖子上,只要我拉起兜帽,除非它想引起注意,否则人们便不会注意到它。当人们向我索要名片时,我就把杰德的电子邮箱给他们,因为我最不愿做的就是被迫回复所有那些人的邮件,他们竟将蒂莫西视作一只有羽毛、带翅膀的狗。“它是条龙。”我反复声明。从这个问题提出的频率来看,我非常确定,客户绝不会满意的。
我想得没错。“那不是龙,”布莱斯说,“看着没半点龙的地方。”“它有翅膀啊,”我指出。蒂莫西扑通一声趴到地上,一条后腿在翅膀底下挠啊挠。“这是只狗,”客户说,“它看着像狗,有羽毛、带翅膀。它甚至连喷火都不会。”“这个问题我们早就谈过了。”杰德说。“这条龙我已经替你驯过了。”我说,“它很有教养。而且,如果你好言相请,它还会给你叼东西。”“你是说它会玩捡球游戏,”布莱斯说,“就像狗那样。”“如果你想让它陪你玩捡球游戏,它就会陪你玩,”我说。“那是一只有羽毛的狗。”“我们给你寄过草图。”杰德说,“你在上面签了字的。”“要知道,”我说,“我带着蒂莫西去公园的时候,有好几十号人都要找我买类似的动物呢。”“你给它起名叫蒂莫西?”客户问道。“只是临时这么叫叫,”我说。“这跟我要的东西一点也不像,我是不会付钱的,”客户说。“知道吗?”杰德发火了,“现在我们已经为你造了两次龙,工作流程中的每一步你本来都有机会查看的,但你却两次都拒绝收货。蒂莫西是条很不错的龙,你根本配不上它。你走人吧。”“你不能叫我走人!”布莱斯尖声大叫,“我才是客户!”“你走人吧。”杰德又说了一遍,声音越发响亮,“走好。”原来,杰德想养蒂莫西。这令我如释重负,因为我那套公寓确实不够大,养不了狗,或者像狗那么大的龙,无论狗还是龙都不行。但反过来,公寓的大小对于带鳞小猫来说就正合适,或者像猫那么大的龙,随便怎么说吧。所以,我留下了长龙君,给所有橱柜都装上了儿童安全锁。它的玩伴走后,长龙君起先有点坐立不安,但随后又恢复了原先的习惯,开浴缸、钻橱柜,夜里睡在我枕上,呼出的气息吹得我脸颊发痒。有时,我周末会开车去趟莫德斯托,好让它跟蒂莫西一起玩耍。我们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听到客户的消息,结果我们错了。
当《“幻想标准”总部起火》的消息在我的新闻推送里闪现时,我不得不承认,我最先冒出的想法是:“哦,我可以取消这条新闻提醒。”而不是:“噢,不管他叫什么,布伦特还是布莱斯,肯定是找到人给他做了条喷火的龙。”不过,情况应该正是如此!春节的巡游表演就这么过去了,除了长龙君以外,没有见到任何一条龙的踪影。长龙君并未出现在舞龙队伍里,而是骑在我肩上,与我一起充当观众。杰德之前好言请我别戴兜帽,遇到哪位表现出兴趣的人就派发名片,我照办了,反正名片上全印着他的电子邮箱,又没我的。及至盛夏,关于我们前客户的新闻成了热门,我并未多想,直到关于某神秘生物的流言传入了我耳中,大家都称其为帕罗奥图鹰马[2][2]译者注:帕罗奥图坐落于旧金山湾区,是硅谷的核心城市之一。鹰马是一种神话中的怪兽,后半截像马,前半截像鹰,长有鹰翅。像在21世纪出没的神秘生物这种东西,迟早会有人扒出一张像样的照片来的。我看到照片时,心想:“觉得它看着不像鹰马,倒像是。”就在这时,我恍然大悟。两分钟后,我开始翻查其他一切能找到的关于那场火灾以及幻想标准公司的新闻,我发觉,其中提及的一名员工叫凯尔·克罗克三世,我在大学上生物工程课时曾经遇到过此人。杰德和我在大学里学的是不同专业;我们是在一家临场动态角色扮演俱乐部认识的,当时我们正拿着海绵剑对砍。我上大四那年,凯尔·克罗克三世还是个大一新生,我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那年有一回,有场主题演讲之后紧接着又是招待会,我正躲在角落里喝潘趣酒、吃饼干,他走过来,企图向我解释什么是DNA。讲得不对。等到导师把我从角落里拎出来、介绍给演讲者的时候,凯尔跟过来,又试图向她解释什么是DNA。但他确实毕业于与我相同的专业课程。他跟布伦特很可能是同一家兄弟会的成员。我又看了看那只神秘生物的照片:短腿、桶形身、长颈、有翼(但翅膀太小,飞不起来)。我从照片里看不出它身上是羽毛还是鳞片——只能看出是深灰色,不是什么鲜艳的颜色。我大概能明白,尽管它的腿远不够长,为什么人们却会认为它像马。我最先担忧的是困于森林、由人驯养的那条可怜的龙。但我忽然想到了第二件事:加州极易着火,几乎整个加州莫不如此。我们面临着严重的野火问题。我拿不准他们干了什么,竟让这条龙会喷火,不过,有会喷火的野生动物在加州森林里四处乱跑,这样的想法就很可怕。多数目击事件都发生在帕罗奥图的山麓公园,抑或附近的某一处自然保护区。龙爱玩爱吃,也爱玩能吃的东西,这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条龙可能会喜欢吃什么呢。看见它的人想到的是“马”,所以……或许是马儿口中的美味?我大学时代的朋友娜迪亚在华盛顿州的一座农场长大,她养了匹马。有一次,我趁着春假前去拜访,她给了我苹果、胡萝卜和方糖,好拿去喂她的马。所以,在动身前往帕罗奥图之前,我先到一家杂货店去备货。我还带上了长龙君同行。它与蒂莫西相处甚欢;但愿这条新龙也会喜欢它。我把车停在一条小径的起点,把食物装进背包,又塞入我和长龙君的零食和水,然后顺着小路往前走。我把苹果切成三角形的小块,边走边不时扔下一块,我心想,就算龙不吃,松鼠也会高兴的。过了一会儿,我偶尔还会再添上块方糖。骑在我肩上的长龙君突然饶有兴趣地坐了起来,我放慢脚步,四下张望。我身后的小路上出现了一只长着翅膀的矮壮生物,个头不小,正用长舌吸溜着一块方糖。它身披鳞片,在日光照射下,可以看出鳞片的颜色是斑斓的暗绿,而非我在照片中所见的灰色。它的外观更像西方龙,而非中国龙,但仍然甚是美丽。我原先是想把它引回车里,但亲眼一见,我才发觉这样行不通。它的体型比我先前预料的大多了,绝对塞不进车里。它呼噜噜地吞下苹果,然后坐直身子大声打嗝。是甲烷,我心想,他们大概就是这么让龙喷火的:它喷出的是甲烷。马在放屁时会释放出甲烷,所以,制作一条打嗝时会喷出甲烷的龙相对还算简单,而在巡游表演的队伍里,可以派个人带上点火器。甲烷一般不会自燃,但我可以担保,龙有的是办法添乱;这家伙兴许是闯进厨房找零食,不小心打开了炉子;或是电源插板过载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嗝便把冒烟的电路变成了大楼火灾。我拿出手机,给这条龙拍了几张不错的照片,然后给杰德打电话:“我需要一辆运马的拖车,”我说,“我找到他们造的龙了。”“既然是他们的龙,那干嘛要咱们来操心?”他问道。我只是默不作声地静坐了一分钟。“行,好吧,”杰德深深一叹,说道。“我应该警告你一声,我想,它打嗝时会喷出甲烷。”我说。“那最好别由着它到处乱跑。”杰德表示同意。“长龙君也不希望我丢下它不管。”“它当然不希望。我过几个小时就到。”我担心带来的美味不够,留不住这条新龙,但它跟蒂莫西一样,显然也把长龙君当成了朋友。最后,我每次丢出一块方糖,将它引回了停车场,杰德开着租来的拖车才刚到这里。“真是个怪胎哎,”我们到达时,杰德说。“别诬蔑香豌豆,”我说。“你管它叫香豌豆?”我们把香豌豆装进拖车,带去了杰德在莫德斯托的家,因为我的公寓肯定容不下它。“别把喷甲烷的事告诉我的保险公司,”杰德说。
两周过去了。我们发现,与牛和马颇为相似的是,喂香豌豆含有部分海藻的食物大大减少了它打嗝时喷出的甲烷——这是个好消息。我们正在设法给它找个好归宿,这时布莱斯和凯尔却露面了,指控我们偷窃。“别胡说了,”我说,“我们为何要偷造的生物工程动物?我们的作品可比你的强。”“根据新闻报道,”杰德说,“你们公司总部和里面的一切都彻底被烧毁了。就算你真的造过一只跟这差不多的动物,肯定也惨死在火海里了。”“它显然是逃走了,”凯尔说,“我认得出自己的作品!我的上乘之作,否则你们也不会这么急着霸占它!”“我告诉你吧,”杰德说,“假如你认识这生物,那它大概也认识你。咱们让你和莎拉分别站在篮球场两头,让它站在正中,你们俩可以各自呼唤它,看它去找谁。”“他会带好吃的来。”等凯尔走到听不见我们说话的地方,我向杰德表示反对。“他当然会带好吃的来。”杰德说,“咱们要是把‘不带零食’作为基本原则定下来,他是不会同意这办法的,但没关系,因为香豌豆还是会选。”我们让中立的第三方把香豌豆牵到场地正中。杰德和我拿着袋苹果站在一头,凯尔和布莱斯站在另一头,手里捧着个大碗,里面装着水果和糖果。有那么一会儿,我很担忧。但也只是一会儿而已,因为牵香豌豆的人刚一松手,它便背对着布莱斯和凯尔,直奔我而来。我觉得,它根本没注意到我拿着苹果,但我还是给了它一个。凯尔知道自己输了,但布莱斯火冒三丈地走过来,开始嚷嚷着要起诉,说什么“那畜生的选择在法律上并不重要”,还喊着什么“无偿归还”的话。我实在不喜欢别人闯入我的空间,这也是我乐意与杰德共事的原因之一:他非但自己不会侵入,还会跟客户去交涉,好让他们(在一般情况下)也别这么干。我往后退去,但香豌豆就在身后,所以我也退不了几步。香豌豆看看我,又看看那客户,轻轻打了个小嗝。真是个小小的嗝啊。喷出的甲烷燃起一小团火球,烧掉了布莱斯的眉毛和部分头发,还在他鼻子上烙下个水泡。我们一直以为香豌豆不会自己喷火——因为从未见它喷过。我们的假设是错的。我们只是没给过它喷火的理由。布莱斯大喊大叫的内容立刻从他的财产变成了人身伤害诉讼,然后他和凯尔重新钻回豪车,开走了,这件事到此结束。香豌豆搬去与娜迪亚同住了,娜迪亚听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本有点不安,但一见到香豌豆,她就喜欢上了。她居住的地方雨水充沛,我知道,她跟龙能处得来。养龙当宠物的问题在于,它们很机灵,又爱惹祸。但龙也会窝在你肩头,在萧瑟冬日予你温暖,而一旦懂得枕头的作用,它们就不会再将其抓坏,而是会与你共枕。龙不仅会在你召唤时出现,也会在觉得被人议论时出现,因为它们似乎性喜偷听。长龙君已经学会了泡茶。目前,它暂且不甚精于此道,但我若是睡前将电热水壶灌满,晨起时,它就会启动水壶,为我煮茶。不过,我们既然对龙越来越了解,也就开始明白:必须是合适的人才配得上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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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快递停发,奖品将统一在2月28日之前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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